“这个案子挺磨人的,打了一百二十多个电话,每个电话平均半小时,说实话,挺枯燥的。但在给案子点击‘执行完毕’时,过往的一切都值得!”
在解决了一起执行标的六千余万元,已衍生数十起诉讼的执行案件后,大兴法院执行局法官助理任林终于舒了一口气。
考验执行法官的难题
“标的大、积怨深、时间久、财产杂。”每每分到这种执行案件,对承办法官来讲,运气实在是差了点。
终本吧,有财产;执行呢,财产变现时间久,评估难,经常引起对评估有争议的执行异议案件,程序空转不解决实际问题;谈和解!每个法官的良好夙愿,又何尝容易呢,能谈还用得到执行程序吗?诉前调解、诉讼调解,前期已经有多少人做过调解工作,执行阶段再调,明摆着让申请执行人让渡部分权利,谁能同意?所以这类案件很多情况下成了长期未结案,是疑难复杂案件里比较棘手的一类。
任林累计通话60小时办结的案子就是这一类。案件是由股权转让引起的,购买股权的一方没有按期支付股权转让费,卖出的一方起诉到法院拿到了胜诉判决,后又申请强制执行。被执行人需要支付股权转让费2000多万,违约金和利息在申请执行时已达到3000多万,时间跨度从2015年到2021年,且利息一直在增长。
一个虽难但却是唯一可行的双赢方案
“这个案子只能耐心地和双方谈了,要不然没法进行,关联诉讼都几十个,开展财产处置又得来一堆异议。我想一个财产一个财产的谈,谈妥一个是一个,也许谈着谈着,申请执行人会明白这是最快拿钱的方案,被执行人新起诉的案子也就都能迎刃而解了。虽然难,但这是对他们双方最有利的方案了。”案件办理过程中,任林在向承办法官刘亚东汇报案件时如是说。“按照你的思路来,有困难我帮你想办法!”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任林轻装上阵了。
方案是定下来了,打开财产列表,房产、土地、车辆、有价证券,任林苦笑着:“一件一件谈,这工程量,唉!”
再看看详细资料:房产和土地,部分房地登记不一致,有些房屋和规划的不一致,但和规划内的房屋还是一体的;车辆虽然查封上了,但找到车辆很难;有价证券全是非上市流通股票,处置时能不能拿到公司财报,能不能顺利评估都是未知数。
“这跟申请执行人倒是好解释了,这些财产变现难度都很大。但是被执行人那里怎么让他感到压力从而积极筹款是个问题,要是没有施压手段,被执行人错认为法院无能为力,以他们的积怨程度,是不会配合执行的!”
至此,“怎么谈”成了任林的新苦恼。“你的出发点是为双方都好,难点就在他们都没有感受到,用你的专业和真诚,久久为功,大胆去做,我支持你,相信自己!”在得到刘亚东的启发和鼓励后,任林坚定了信心。
三年建立的信任、信服和信赖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先了解这积怨是怎么来的,再让被执行人明白财产处置虽难,但是法官不会畏难退缩;最后再让被执行人努力筹钱,问问申请人能否从还款时间和利息上让渡一部分权益,被执行人能够早点结案恢复信用,也算给被执行人一个希望,唤醒履行动力。”复盘案件虽三言两语,这个方案实现的过程中的个中艰辛却只有任林自己体会得到。
三年间,任林捋清了股权转让纠纷中每一笔费用往来,包括违约金和不断增长的利息数。
心中有数,话有分量。
电话里,无论双方对哪笔利息有疑问,任林都能够准确地给出算法,双方逐渐都开始信任他;在谈的同时,执行工作也没有停止。查封的三台车辆,用劝、用找、用科技,都找到并且成功拍卖,被执行人看到了法官的韧性和执着,申请人看到了法律的威严。然后就是那60个小时电话里,不厌其烦地沟通:
“这钱的利息涨的太大了,这样被执行人可能就真的缓不过来了,能不能商量一下?”
“你们筹一部分款,做一个计划,拿出些谈的诚意,他越是拿钱晚你们的利息越是高!”
类似这样的劝说任林也忘记说了多少遍,只要双方有一点谈的意愿,任林就抓住机会促和解。也许是因为任林的真诚,赢得了申请人信任、被执行人信服,而后是双方对他的信赖。这看似不可能的和解,谈成了:被执行人在三个月内筹集2500万支付给申请人,同时用被执行人亲属对申请执行人700万左右的债权进行折抵。被执行人配合将三个公司的股权登记变更给申请人。双方所有纠纷全部解决,双方围绕执行案件展开的诉讼,全部撤诉。
关于强制执行的法条写在纸上,对每个案子引用即可,看似简单。而每个案子的实际情况千差万别,怎么适用法律,怎么因时、因势、因人去给出最优解,这就是法官办案的艺术。“如我在诉”的情怀,“坚韧不拔”的毅力,“厚积薄发”的经验,才能让办案的艺术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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