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5月31日凌晨,法网中心球场,这一场法网女单16强的比赛,也许会被中国球迷铭记良久。19岁的郑钦文与世界第一球员斯瓦泰克苦战三盘,其间历经破发、抢七、缠上绷带、扯下绷带、更换球鞋和球拍,短短一场比赛像经历了一场战役。7比5、0比6、2比6,遗憾的是苦战之后的胜者不是郑钦文,郑钦文无缘法网女单八强。好在郑钦文的最大优势是年轻,也许接下来她还会在草地赛季大放异彩。

赛场

破发世界第一  拿下抢七局

这场比赛的基调从开始的一刹那就确定下来了。两位球员在任何场地上都没有交过手,却都心意相通地选择不周旋,直接开打。

赛前,默默无闻的郑钦文三盘逆转前世界第一哈勒普,9局打退本土球员科内,成就了赫赫威名。斯瓦泰克团队也知道,如果让郑钦文率先上手,局势将难以逆转。两人之前都没有研究过对方的战术录像,那就边打边熟悉。

世界第一不是浪得虚名。前三局硬碰硬之下,中国小将以0比3落后。尽管比分落后,郑钦文已稳住心神。从0比3起步,郑钦文通过破发世界第一,挽回比分损失。一系列的互破让世界第一来到5比3领先。似乎斯瓦泰克将迎来自己第21场两盘胜利。

此时郑钦文刚刚开始提速,从腿上加速,到拍上加速,郑钦文给网那边的感觉是球越来越重、频率越来越快。郑钦文大角度撕扯赛场的能力开始展示,在中心球场观众的加油声中,比分变成了6比6。进入抢七局,经验丰富的斯瓦泰克又一波加速,取得5比2的领先优势,但她再没能前进一步。中国小将同样用提升发球质量和跑动速度的方式,赢回球场节奏。一波5比0,郑钦文拿下抢七局,让对面的斯瓦泰克对着球员包厢尖叫一声。

意外

身体出状况  忍着腹痛出战

这场在开场瞬间被点燃的硬核大战,却因一方在第一盘就燃烧殆尽,最终显得有些虎头蛇尾。这场法网大战,郑钦文没能延续首盘的优势,在随后一盘遭斯瓦泰克送蛋横扫。第三盘郑钦文又错失破发点,最终决胜盘2比6失利。

在一场女单比赛中,往往可以看到和男单比赛完全不同的场景。女球员在备战比赛时更加细致,随身携带的装备也更多。这次的16强比赛,斯瓦泰克居然带来了两双球鞋。在首盘5比3领先被郑钦文一路狂追到抢七后,斯瓦泰克突然回到场边换了双新鞋,希望用新球鞋的花纹,提升自己在红土球场上的移动能力。

在郑钦文这边,是希望用第一盘后的一切时间,来恢复已经燃烧殆尽的“能量槽”。比赛中郑钦文上了厕所,呼叫了医疗暂停,但赛后郑钦文表示自己真正的问题是处在生理期的第一天。这让她无从调整,只能忍着腹痛出战。“第一盘还好,我还有打出一个好球喊加油的劲儿,到了后来你们会发现,我已经连加油都喊不出来了。”郑钦文说。

郑钦文的说法让法网赛后参加发布会的媒体记者颇为意外。因为郑钦文当时包扎的是大腿。虽然无法揣测,但从比赛画面看,郑钦文在第二盘确实陷入了移动困难的处境。对大腿进行一下包扎,也许是郑钦文对当时困境的一种处理方式。可以看出19岁的郑钦文确实尽了全力。

赛后

“我俩球技不存在天壤之别”

法网红土球场尽管浪漫,但并不是书写童话的场所。世界第一球员斯瓦泰克最终耗时近三个小时,以5比7、6比0和6比2击败郑钦文,晋级法网八强。这是她在本赛季取得的第32场胜利。唯一遗憾的,是郑钦文破掉了她近20场不丢一盘的金身。

球网的另一边,就是历经拼杀但脸上依然写满了不甘心的郑钦文。这位网坛的“火箭少女”,在比赛的后半段,仍找不到给养来回击精力旺盛的对手。尤其在第三盘,郑钦文在比赛中,突然“咔咔”撕掉腿上的绷带。这戏剧性的一幕,也展示了她渴求胜利的内心。

其实郑钦文临来法网大赛时,最大的心愿只是“希望和世界第一打一场”。如今愿望达成,“火箭少女”会蜕变成原来的灰姑娘吗?斯瓦泰克通过这场比赛看到了郑钦文在其他赛场的潜力,包括在硬地球场。“我很难说她在硬地上的表现如何,因为我没有真正看过她的比赛。今天我在球拍上感觉到她可以打出很重的上旋球,我觉得如果她能正确地使用它,她真的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球员。”

斯瓦泰克的胜利也没有让郑钦文俯首称臣,反而增强了对自己的信心。“她的正手非常好,球很重、很转,往往能把我带出场外,但我不认为我俩在球技上存在天壤之别。”确实,在比赛中郑钦文几次惊艳的网前小球,将世界第一“钉”在那里,无法跑动。可惜这些惊艳的发挥都是在第一盘发生的。

接下来,整个网球世界都在期待着,看19岁的小郑还能创造什么样的奇迹。

人物

属于郑钦文的季节刚刚开始

中国第一位女子网球大满贯得主李娜有一张神奇的合影。那是在2018年温网,前去参加元老赛的李娜,被来参加青少赛的小花和刚刚崭露头角的大坂直美簇拥着。几个月后,大坂直美拿下自己的第一座大满贯奖杯。此后几年,几朵小花王曦雨、王欣瑜逐渐为国内球迷熟知。最近两天,合影中最后一朵小花在法网绽放,这就是郑钦文。

在法网大战世界第一之前,小将郑钦文在两年前面临着困难的选择。是受困疫情留在国内休整,还是前往欧洲接受训练和参赛,郑钦文和母亲选择了后者。2020年8月,17岁的郑钦文在网坛重启后就踏上了征程。当时她的世界排名只有第630位,并且尚未在职业赛场打进过决赛。她从葡萄牙埃斯托里尔站ITF W15级别赛事起步,迅速在ITF赛打开了局面。

此后17个月间,郑钦文历经26项比赛,拿下8个ITF冠军,世界排名首次进入前一百。年初澳网硬地赛季,郑钦文在墨尔本夏季系列赛上打进职业生涯的第一个WTA四强,随后从澳网资格赛突围首次进入大满贯正赛,并且成功打进了第二轮。

“我认为年轻人就应该出去闯荡,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奋斗。”她在接受WTA官网专访时说道。这种一定要冲出去的想法,和她的湖北老乡李娜如出一辙。十多年前李娜和姜山组成夫妻档,自负盈亏,闯荡世界。郑钦文一度精准复制了李娜的学球之路。她7岁时师从李娜的启蒙教练夏溪瑶,一年后又拜师李娜的省队教练余丽桥。因表现突出,郑钦文还曾经进入北京的匠心之轮网球学校,师从李娜的前教练卡洛斯。此后,郑钦文母女来到西班牙巴塞罗那的红土球场,和前ATP排名第65位的佩雷·里巴合作。这为她在后来法网的绽放打下基础。

在小花绽放前,郑钦文和母亲及团队都付出了很多。为了更方便地在欧洲参赛,团队会开车在欧洲转来转去,车程往往达到几十个小时。“我们会从巴塞罗那开车去德国、意大利和捷克,”她回忆道,“在路上要花费17个小时,加上停下来吃饭的时间就是22个小时。我在车里待了一天半,仅仅是为了打一站比赛,甚至不是WTA赛事,而是ITF。”参赛不易,所以别急着输,这是郑钦文本能的反应。

除了在参赛上更有韧劲,郑钦文也努力在其他方面寻求突破。今年澳网,外界已经注意到,郑钦文在打法上不再一味依靠暴力进攻,而是寻求整体布局进行突破。今年红土赛季,郑钦文还改变了球拍上球弦的磅数,减弱了进攻性,换来了更好的控制力。从今年法网表现看,她面对防守大师哈勒普的比赛堪称近来的经典。郑钦文用更刁钻的落点把比赛节奏始终掌控在手中,最终完成对哈勒普的逆转。

在李娜的那张神奇合影上,是当下亚洲网球的样子。如今一袭职业装束的李娜,在个子上已被压制,在她身边的小花,全部是一米八上下的运动员身形。除了身高和力量不再成为短板,中国小花在球技、打法和心理上也在和国际接轨。接下来,19岁的郑钦文还需要在其他赛场上证明自己。当一位19岁天才已经在正确的道路上起步,接下来的一切美好都将是水到渠成。

本组文/本报记者  褚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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