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湖南省怀化市多名学生家长向记者反映,河西经济开发区圆梦职业学校以教育扶贫为幌子,涉嫌篡改市教育局批复,对学生家长隐瞒该校属于筹设学校的信息,在不具备招生开学的条件下大张旗鼓地向外宣称学校属于中等职业教育学校,享受国家职业教育补贴,学生就读签订包安排工作的协议欺骗家长。怀化市教育局明知该校不具备办学条件,虚假招生,却至今没有取缔。
9月18日,记者亲临湖南省怀化市展开了调查,揭开了河西经济开发区圆梦学校涉嫌篡改市教育局批复、用偷梁换柱的方法涉嫌非法办学,虚假招生的面纱。
   教育局批复涉嫌被篡改 公租房里有家“黑”学校
   本报记者 曾华
   培训学校涉嫌非法招生
   怀化市民的曾先生一见到记者,就不停的述说自己的担忧。他说,这几天睡觉都不能好好入睡,源于儿子今年中考成绩不理想,看到河西经济开发区圆梦职业学校做的招生宣传后,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儿子学习成绩不好,但可以去该校学一门技术,以后好就业。曾先生说,在招生之前,该校就一直承诺,孩子毕业后将会百分之百地保证安排工作,发放中专毕业证。见学校如此承诺,他毫不犹豫的为儿子办理了入学手续。为及时了解学校动态和孩子在学校的学习情况,前段时间,他建立了个圆梦职业学校班级家长群,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群建好没多久,就有学生家长在群里吐槽,说圆梦职业学校只取得了劳动部门颁发的培训资格,属于培训学校,根本不是中等职业学校。该校打着扶贫教育的旗号,采用欺骗的手段骗取国家财政补贴,圆梦职业学校属于非法办学。看到群里其它家长的吐槽,曾先生慌了。他最担心群里家长说的是真的,如果学校属于非法招生,也就意味着今后不能发正规的毕业证,就会耽误孩子的前程。以前学校对他的承诺就完全是欺骗,学校就是所“黑”学校。
   另一名来自新晃县的李女士也向记者反映,今年,她把女儿送到打工附近的圆梦职业学校护理专业学习。她加入家长群后也是看到有家长在群里吐槽,说圆梦职业学校没办学资质,她慌了,到学校找班主任询问,老师说:“学校暂时办不了学籍。”李女士只好联系老家的学校,准备让女儿回老家就读。而让李女士更加绝望的是,孩子小学时就离开老家,老家的学校早把她的学籍给注销了,“而且现在统一联网后,中途是办不了学籍的。”

   由于没有学籍,李女士担心女儿的中专白读了。“我们打工的本来生活就比较艰苦,挣点钱就想给孩子一个好的教育,让她们改变以后的人生,现在孩子连学籍都没有,以后怎么办?”

   曾先生和李女士的说法,遭到另一学生家长唐女士的质疑。她说,她家就住在公租房内,女儿就读该校国控专业。当初圆梦职业学校招生的老师带她去查看教学条件时,看见学校布置如此简单,她也对学校的办学资质提出过质疑,招生老师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还给了她一份圆梦职业学校办学的资质复印件。为了论证自己的说法,唐女士回家拿来了一张标注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学校办学许可证(教民143120130000342)的怀化经开区圆梦职业学校复印件。记者仔细查看,看不出哪里有破绽,只好建议罗女士等三人向怀化市教育局进行求证。

   介绍学生就读有回扣

   针对家长的反映,记者根据百度地图找到坐落在怀化市河西经开区公租房的圆梦职业学校。记者围着学校转了一圈,发现公租房总计有四栋,学校教学场地在公租房的第1栋,学生寝室在3栋,招生及后勤办公在4栋。该校目前没有操场,除了公租房楼下有一几百平方的超市可供学生购物外,其它没有活动场所,学生下课后只能在楼层的走廊活动。

   在河西经开区公租房的院坝,记者以亲戚的孩子因故耽误了中考为由,暗访了一名佩戴胸牌的老师。得知记者的来意,老师很热心的向记者介绍学校的情况。她说学校开设的有些课程属于特长班,特长班没有固定的老师,都是到社会上请的临时老师。她自己就开办有个舞蹈班,圆梦职业学校请她来临时教下学生的舞蹈。到这里培训读书的孩子,不一定非要初中毕业,哪怕就是小学毕业也可以。学校以教育扶贫的名义,委托人员到各地招生“忽悠”那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家长和孩子来读书,每招来一个学生学校会给招生人员1000元的报酬,如果能招到20人以上,学校将按人头2000元进行返点。

   两种模式拿大学文凭

   记者来到一楼的招生办公室里。一名招生办的工作人员得知记者的来意,向记者提供了一份学校的招生简章。记者根据招生简章浏览了下,该校目前开设有国际班、城市轨道交通运营管理、高速铁路客运管理、空中乘务、机器人、无人机、武术、舞蹈教育、会计(3-4年或4-7年)、国际电子商务、工商企业管理、旅游与酒店管理、健身操、艺术设计、学前教育、护理、软件工程、人力资源管理、企业财务管理、金融等18个专业。“只要初中毕业,身体条件符合便可录取。中考成绩没什么影响,我们这就是招收初中毕业生的,只要经过3-4年就可以拿到中专毕业证或大专毕业证”。招生工作人员说。

   记者又咨询孩子能否学习招生人员所说的高速铁路客运乘务专业。招生人员称只要形象、身体过关即可录取,她没有提及任何关于招生人数的限制,“我们面试的标准和高铁公司的标准一致,只要招生老师录取了你,在校期间没有违规现象,形象保持得好,就可以保证就业”。中职读完还想继续学习该怎么办?招生人员称,有两种模式可升大专。一种是四年制模式,一种是2+3模式。据该人员介绍,4年制的模式是第一年学习基础文化课,通过国家组织的成人考试进入大专院校,毕业后不但可以取得圆梦职业学校的中专毕业证书,还可以获得大专文凭。而2+3的模式则是两年中专加三年大专,中专就读于圆梦职业学校,而大专既可以在圆梦职业学校就读,也可以转到合作办学的湖南大学、长沙理工大学、湖南农业大学、湖南都市学院学习,毕业可获得由他们颁发的毕业证书。

   招生人员极力劝说记者,如果要想保证在高铁系统内就业,还是选择2+3模式最好。见记者还有顾虑,招生人员又补充道:“我们的学生可以‘直升’湖南大学、长沙理工大学、湖南农业大学、湖南都市学院,在入学协议中这点我们会清楚地注明。”

   记者假装为亲戚的孩子填了一张报名表,在推荐人一栏,一名老师在推荐人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

   合作办学有“猫腻”

   在招生老师给记者的招生宣传页上,记者看到,和收费少的中职学校相比,圆梦职业学校的学费却高得惊人,普通家庭学生入校时交费3000元,另外还有住宿费600元、军训费200元,不包括生活费。除此之外,报名入学的学生还需要缴纳100元报名费,在校就读4-7年。

   至于圆梦职业校是否和湖南大学有合作办学,记者多次拨打湖南省教育厅成教处电话,无人接听。一位教育部门的朋友表示:“按照正常的手续,圆梦职业学校和外地学校合作办学是必须要经过所属地批准备案的。”

   湖南都市学院对于记者的咨询感到惊异。电话里,都市学院的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学院是与怀化市振华职业学校签署联合办学协议书,而不是与圆梦职业学校联合办学,如果真如记者所说,圆梦职业学校涉嫌偷梁换柱。

   18日下午,记者随着三名学生家长来到怀化市教育局职教科咨询,听闻来意和看完学生家长提供的圆梦职业学校的办学资质复印件后,职教科的负责人明确复印件有假,怀化市教育局颁发的办学许可证上有(筹)字,而复印件上却没有。从该负责人提供的怀化市教育局下发的怀教复(2018)4号文件中,记者看到确实有个(筹)字并明确说明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许可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实施条例》等有关规定,同意筹设怀化经济开发区圆梦职业学校,正式设立前使用“怀化经济开发区圆梦职业学校(筹)”名称。筹备期间不得招生。该负责人希望通过本报提醒广大学生和家长必须擦亮双眼,对于拿不准的学校,一定要通过教育局了解情况。据他介绍,经各级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审查批准设立的民办学校已经在《怀化教育信息网》公告,供市民随时查询。

   打培训牌子还是搞学历教育

   那么,既然是筹设职业中专学校,就不能招生,怀化经济开发区圆梦职业学校为何还敢单独对外招生呢?对此,怀化经济开发区圆梦职业学校老板杨尚松辨称,他也知道学校在筹设期间不能招生,但学校并非是以中等职业学校招生,而是以湖南大学、长沙理工大学、湖南农业大学定点合作单位和“扶贫助学”的名义招生,用这个牌子招生是可以的。记者在该学校门口,也确实看到了有一块“中国教育扶贫研究中心”的招牌。

   从多名学生处记者了解到,在招生时,学校老师说会发毕业证,还能安排就业,至于到底是学历教育还是培训机构,他们并不懂这方面的知识,也分不清楚。

   曾先生表示,任何家长都不可能花3000元钱让孩子来进一个培训机构的。在学校的缴费收据上盖的公章,也是怀化经济开发区圆梦职业学校而不是合作大学所在单位的公章。对此,杨尚松表示,他自己办得到有个叫怀化振华职业学校的学校,他可以先把学生招过来,然后由怀化振华职业学校再来解决学籍问题。学生只要年满16岁,学籍都可以建的。一个方案是在他的怀化振华职业学校建,另一个方案是到合作的大学去建。

   怀化经济开发区圆梦职业学校与湖南大学、长沙理工大学、湖南农业大学是否有合作,会有办法给这些学生建学籍吗?对此,杨尚松表示,他用怀化振华职业学校与湖南都市学院签署了联合办学协议书,怀化振华职业学校的学生可以注册学籍,另外的还在谈。记者咨询了几所杨尚松声称的合作高校,他们均给与了否认,其中一所高校招生办的回复说,曾有人来学校联系过,要求帮忙建学生的学籍和档案,承诺给予好处。招生办工作人员当时就拒绝了,因为一旦学生出了任何安全问题,或造成了任何经济纠纷,他们都是要承担责任的。如果要为对方的学生建学籍和档案,学生就必须要到该学校来进行统一学习和管理,否则,学校是不会答应这事的。

   有关工委支持无法取缔

   据悉,圆梦职业学校已经招收了1300多名新生。怀化市教育局明知圆梦职业学校目前不具备办学招生,为何不加以取缔?怀化市教育局相关科室表示,该校以教育扶贫的名义办学,得到某些领导和怀化市关工委的支持,教育局也无奈。为此事,局里召开几次专题会并向市里汇报。为避免学生上当受骗,为此市教育局特地向全市初中学校下发《致全市初三学生及家长的一封公开信》。至于圆梦职业学校学生的学籍,他们也没有办法解决。

   怀化市教育局的答复,令学生家长很不满意,他们认为既然圆梦职业学校是非法办学,虚假招生,就不能成为社会的“毒瘤”,教育部门有义务必须铲除。如今,这么多学生深受其害,怀化教育部门有一定的责任。(本报将继续关注后续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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